我是第七屆校友,今年已虛年八十五歲了,人生歷程也也是我的小史吧,到了這個年齡,人生已經跑到了貼近終點,只差衝線一霎那而已,真是人生如夢,如白駒過隙,轉眼便逝,我的人生當然也有悲歡離合,坎坷歲月,這是凡人不能避免,那麼就請聽聽我的傾訴吧!
越南篇
……我生不逢時,一九三七年盧溝橋事變蔣公號召同胞全民抗戰,扺抗日冦侵華,那時我才四歲,假如早生十三四年,我可能會投軍報國。年齡不足而錯失從軍上戰場殺敵機會,確實有點遺憾。於是和達權隨母離開家鄉,來到越南堤岸依靠在米較當大夫(粵語即會計)的父親鞠養。
我還記得到埠在辦入境時,有一個人在向我拍手掌歡迎,我緊扣著母親的手,拍手的人是拐子佬嗎?心裏驚怕,因在鄉間常聽說有拐子佬拐走細佬哥。原來那位是我親生父親,回想之下已是八十年前的往事了。
日軍登陸越南,盟機隨後數年轟炸市區,那時我家真是窮到無隔日之糧,唯有依賴母親把從鄉間帶來金器典當度日。碾米厰停業,父親失業,又患一上種怪病,醫藥費可不少呢!我那年才十一二歲,和母親向一紗厰取紗回家紡紗,晚間幹至深夜,有時在街上賣鹹乾花生,因長期營養不足,患上腳氣病,和平後幸父親重獲職業,一家七口才稍得溫飽。
我再有機會進入新會學插班讀書。我插入五年班,我必須發奮勤讀,以彌補因家境貧困而失之苦。果然努力沒白費,兩年來的學業成績,在書法比賽和作文比賽均奪得第一名,同時以第一名小學畢業。
十八歲那年,奉父命離家到柬埔寨碾米厰工作,並於於工餘晚間補習外語。到了廿七歲時,母提婚事,詢我有否女伴。我因日間工作,晚間讀書沒有異性朋友,於是母親說平東市同街的一中藥店老闆很喜歡我,說我昔日年幼時沒有與其他街坊打架鬧事,常見我挑水,做家務,十分勤力,讀書成績又好沒有不良嗜好,願意將女兒嫁給我,但我回說讀中學時已離開平東市了,那年才十六歲,事隔十年,她長相如何還記認不清呢!又沒有和她談情說愛,兩地相隔不能朝夕相見豈不是誤人誤已,這可能母親年事日高,我又沒有姐妹,各弟也出社會工作,日間感覺寂寞,想找一媳婦陪她而已,感於母親養育之恩,經不起她的要求,於是回越相睇。
原來她也是順從父命而已,我問她是否真的願意嫁我。說話間我提醒她日後恐柬越無邦交,我不能回來探她,她也不能正式手續去柬,豈誤她的青春?她說因父親常稱讚我,所以才下定決心嫁給我,而且不會後悔。將來局勢如何,將來才作打算。
不出我所料,柬於一九六零年後西哈努克親王與中共建交,我不能回越了,在這七八年間,很多人給我做媒,還說大丈夫四海為家,我不是拋棄妻兒,一切都是因時局影響。
難道從此獨身終老嗎?我良心經幾度矛盾掙扎,後來下定決心不重娶。
一九七零年龍奈將軍推翻西哈努克,把金邊越僑拘禁在教堂廟宇學校。其後,阮高奇前往金邊探訪越僑難民營,回越與總統阮文紹成立一個名叫「越僑回鄉計劃」,我於是混入難民營,改名換姓,回越南與家庭團聚了。
我一生感激阮文紹,阮高奇及此越僑回鄉計劃,假如無他兩人及此計劃,我則回不到越南,妻子也永遠守生寡了,這都是靠自已的意志堅定,坐懷不亂,不受外人言語影響,也不與異姓交往,心境堅定,意志堅強也。
有一位在老人中心相識的會員說,你在越南有妻子,七零年就回去,我在七五年柬共入城後全家被害死,剩一個我而已,正一死剩種也,你老婆救了你了,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也!
天啊,真是太太救了我!沒有她我會繼續逗留柬境,也可能會遭此被殺命運,感嘆人生命運莫測,生死有命富貴由天,實冥冥中註定也,今天我太太已離開我五年了,我也入暮年,與她見面也不會太久了,她也是校友名叫黃秀英,低我五六年班吧,寫至此我 潸 然淚下,不能自已。
(待續)
編者按:鄧濟權學長的這篇文稿於今天香港時間下午2時通過梁永權校友以電郵轉來,因編輯和搜集圖片的關係,本文比原定編輯時間遲了兩句鐘,謹此致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