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校新會 / 鄧文權

 「圭峯秀雄,巒海淵茫,一里三賢,光耀萬方,我校學友,天涯響往,誠敬仁愛,親善一堂,做人求學,新生梯航,禮義廉恥,猶須發揚……」。

這首童年時代讀小學時的新會小學校歌,而今尚可朗朗唱出來。隔今已四十多年了,它的校名從新會小學被改為仁善;這是吳朝時代華校一概被迫而改名的。唱起了這首校歌,腦海在浮現出昔日的業師門同學們以及校內的一草一木,敲上下課鐘的老工友。

習文習武,根基是很重要,所謂根基就是基礎。習武的人起初講究氣力;挑水,劈木,砍柴,紮馬,起碼要三两年師傅方開始教你拳腳。習文也一樣,幼稚園,小學,中學,大學,小學時打好基礎,上中,大學不覺困難。記得我國一位大教育家曾說過:『我們應該重視小學教育。小學教育辦得好,才談到中學,大學。就像一個小孩子,從小父母管教不嚴,到了長到青少年時就更難教了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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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會小學一向是小學制,到一九七三,四年才開始辦初中。顧名思義,新會小學是廣東新會縣同鄉所辦。新會同鄉在越南從事谷米業的很多。在二次世界大戰前已創辦了這間學校。當時西堤廣東人的縣立小學,歷史悠久的可算是新會,南海兩間。其它如番禺,花縣,三水,繼善,順德的廣順,都是和平後才創立。新會同鄉集居於平西,平東,迪吉一帶,此地區碾米廠,機器廠林立。新會鄉賢財雄勢厚的當日可數萬益源米較,平東永茂木廠東主劉增,劉燥昆仲了。新會同鄉既然聚居於此,故新會學校也設於平西嘉富街,使同鄉子弟就近求學。

歷任校長都是新會人,教職員也大都是同鄉。首任校長為陳袓緒,繼後是葉耀衡,呂汝培,呂仁軒,呂校長在任最長,大約有卅年多。日本統治時盟機轟炸,停辦了三年,和平後復辦。一短時期是公立私辦,後恢復公辦。歷屆校董為劉增,劉燥,劉明志,何禹疇,陳鑅佳,李普儀……等鄉賢。提起了劉明志,此公跟過孫總理,老革命黨人,綽號叫『崩鼻德』,因他鼻端崩一小片,他一個不肖兒在廣州犯重罪,警方知道是革命元老的兒子,來函請示如何處決,他回信吩咐公安局照法律處置可也。如要槍斃也照辦吧,可知其人格偉大,絕無私情,與一般目下高幹子弟仗父兄之勢,為非作歹者不可與論矣。其它如曾任五幫公所主席劉增,廣肇醫院主席榮德盛號的何禹疇,青年才俊的精武體育會會長李普儀,永安百貨公司的陳鑅佳都是新會鄉賢的佼佼者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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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汝培校長擅長於辭令,演講及訓話時常帶着詼諧辭句,發人深省。聽者一方面感覺可笑,一方面知道自己錯誤有所改過,有一次用他對學生訓話時說:『你們在街上見到先生閃閃縮縮,好像老鼠見貓想辦法躲開,其實學生叫一句先生是沒有吃虧的,先生是先死呀,你們學生才開始學生而已,還未學死呢。』他又說:『本來人們見面時點頭互相招呼的,但很多人不但不把頭點一點,反之把頭向上愕一愕(愕粵音即向上抬也)你們說有禮貌嗎』?葉耀衡校長則道貌岸然,和平後回原籍做過一任縣長,後被中共清算,呂仁軒則體格魁梧,辦事穩重,能教數學,圖畫,說話慢中帶穩,越共入城後次年由其公子擔保回臺灣定居,現已八十多高齡了(編者按:此文刊等於公元1989年的《中南報》,而校長於2000年在台灣辭世。)

新會小學的教學特點是每週有週考,逢星期一舉行。下星期一的放學集合當場公佈不合格學生名單,一個個叫出來站在禮堂上留堂,大約要半點鐘後才准回家。因此父兄們見子弟在放學時間還未回家就心裏有數。有時父母帶著弟妹來校探過究竟,見到自已被罰留堂,尷尬之至,因此用功讀書,以免辜負父兄教養。除週考外,課程表上有默寫,演講,演講堂在本班舉行,同班同學輪流站在黑板前當眾講話。題材內容是由自己編選的,講故事也好,講小說也好,講笑話也好,記得童年時我喜讀小說『岳飛傳』,『說唐』,『水滸』,『西遊記』,每週抽出書中一二回精彩的片段來充數,說得口沬橫飛,連班主任也側耳恭聽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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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教珠算的老師,是劉增的子侄輩,在校兼管財政,手中常帶着一串鑰匙,他的名字是劉兆寧,此公個子稍矮但很結實,喜愛打籃球,他上課時喜歡問學生珠算口訣,回答不出的話,他把手中的鑰匙敲在學生的頭上,或罰抄口訣一二百次。也拜此公所賜,使日後筆者在文房工作應付裕如。大半生與『算盤』為伍,來美後看到電腦計算機處處都有,才知道自己是落伍者,跟不上潮流,但也很感激到老師當日的嚴格教導,使我大半生養家活口都與『算盤』結緣。真有撫盤輕嘆之概。

週六下午課程是男生『簿記』,女生『家政』。教簿記的是馮仁寶老師,他是上海復旦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,中英文也很好,後來我轉讀穗城學校時,他是訓導主任兼我中三班級主任。在西堤遠東中學教英文的梁乃棟兄是他的得意高足。教『家政』的是葉劍虹老師,他的另一半梁濂老師也在校教自然科,趙勵生老師教尺牘,後來任教遠東中學。益世中學校長教體育的先後有李熊(綽號牛仔熊),是精武體育會籃球健將,江景浩老師乃中山籃球隊五虎之一。他的看家本領『鏢槍』十分了不起,他還教我們『譚腿』。筆者剛踏出新會學校後來了一位『陸軍裝』髮型為標誌的凌啟鴻,凌老師雖不是業師,但當時為他的一表人材體格魁梧,精神奕奕,成個軍人相而羨慕,有時回母校見面,大家說東說西,後來七O年轉任廣順學校校長。

新會學校的老師,很多在校服務有二三十年的如李熊,凌啟鴻,歐陽德……等。校友們回校服務的有劉素絢,何生森,李滙源,劉重慶,陳汝桐,梁乃棟……等人。在夜深闌靜時,業師們,同班的同學們,一個個的面孔浮現在腦海,昔日大家的天真無邪,一舉一動像錄像機似的翻錄在眼前,屈指一算,大家都已接近六旬了,業師們也都接近七,八十歲了。還有校門前的兩棵白蘭花,芬芳吐郁,長得比學校還高,巍峨的校舍也沒有改貌,只是人事全非而已。

校友們在社會中有地位,事業的有李普儀,吳來,陳勝,劉華佩,在教育界的有劉素絢(嶺南中學小學部立案校長),劉重慶,何生森,李滙……等。只有筆者還是渾渾噩噩,庸碌一生。

新會學校校訓是『求學做人』深的具意義,『做人難,做人難』人人都有此同感,怎樣做堂堂正正的中國人,做不怕死與邪惡鬥爭的人,做一個完人……真不容易啊!謹以此文以示我對業師們的感恩。

最後讓讀者知道,我不是新會人,是南海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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